林林总总

本应属于你的心,他依然护紧我胸口

【顺锐】漫长的告白(三)

不出意外明天完结。
ooc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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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记得初进狙击营的第一天,带他们的教官说:身为狙击手,心里必须装着点念想,不管人也好物也好,总归能让你迷失在杀戮的乐趣前及时把你唤回人间。
顾顺站在队伍末,对这话不感兴趣,百般无聊发散思维:念想?宿舍那株仙人掌就是他最大念想了。
他前半辈子都在被抛弃,幼年时父亲决绝离开的背影,成年那天出柜时母亲掩面绝望的哭泣,轻易将他置于陌生的海洋任意流荡。
参军一年后母亲遭遇车祸过世,他请假回去处理后事。办完丧葬处理完赔偿,他站在墓地,望着石碑上黑白照片里女人温柔和蔼的笑,背景是D市如旧阴沉的霾天,童山濯濯,鸦声嘶哑。
他抬起头,独有空山为他泪水涟涟。
祸不单行的是,他归队没多久就在蛟龙特种队的选拔里弄丢了护身符。
在百般寻觅不得后,顾顺确实明白了偌大人间只剩自己一个人。
他从那时开始把自己缩回自我世界。
不看不问不敢信,固执认为只有怀里的枪和迸出摄命的子弹才是唯一需要他的。
因此他自然也不会知道,那场越野实战模拟,他头一次比罗星成绩好出一大截,但杨锐在递来的个人档案踌躇了很久,拿起了罗星的:“我要罗星。”
旅长站在背后:“决定了?顾顺的战比1:19,可是非常优秀的。”
杨锐点点头:“报告旅长,我要罗星。顾顺非常优秀,但他的战场表现在我看来不够格。我要的是一个有人性的军人,有血有肉,尊重生命。顾顺太傲慢,漠视一切的军人,不适合战场。”
旅长叹口气:“那可惜了。”
杨锐转回去,视线落在手里照片上:“给他一点时间吧,还小呢。明年六队也有狙击手调动,可以问陈容意思。”
旅长笑骂:“你倒是想的美好。刚当队长几年说话都老秋气横的,兵是你先挑,好名声人情还是你的,你怎么这么能?”
杨锐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知道这话是答应了,敬了个礼准备去见自己新挑的狙击手。
他最后看了眼顾顺的资料,放了回去。
毫无疑问狙击双星之一顾顺当之无愧,可杨锐不需要一头独狼,他希望顾顺能柔软能开朗,能遇上让他从冷冰冰的机器成为温热的人的人,没想兜兜转转那个人还是自己。
时佛偈云十二缘起,生老病死,因缘际会,一切皆因人愿。
所以小独狼死皮赖脸站在他面前时杨锐心里叹气:行吧,就这样吧。
前头说过顾顺是个实战主义者,他一向想好就去做,出柜参军都如此,好容易喜欢上杨锐就更如此。
只是他没过追人经验,过于孤僻桀骜的性格导致感情是一张白纸,头一回上轿只能求助身边战友。
一开始他准备求助石头,在得知队里唯一的异性恋是女方先挑明后给了石头一个怜悯眼神,转头放弃这个高难度操作。
他又去问自己的观察员:“懂儿,你和罗星谈恋爱是谁追谁?怎么操作?”
“啊?”李懂手里枪晃了晃,脸红了,“没、没有啊。我和星哥在一起挺自然的,就顺理成章那种。”
顾顺失望地打了一靶:“我想也是。”
李懂好奇抬头:“顺哥你要追谁?”
顾顺一哽:“谁说我追人?”
李懂笑眯眯道:“跟我就别装了,你这演技比副队差多了。”他收起自己的枪,和顾顺道,“顺哥,我虽然没追过人,但我知道喜欢人靠的不是花里胡哨的东西,重要的是一颗心,不是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
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提着枪一溜烟跑开,迫不及待和战友八卦这个消息。
顾顺站在原地嚼着口香糖,抬手打出十个满环,瞧着风中凌乱的靶心眯起眼来。
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杨锐视线。
早训,午饭,整休,演习,晚饭,洗澡。无时无刻不黏着。
晚上查完寝杨锐拉过徐宏:“我身上贴了什么东西吗?”
徐宏看了两圈摇头:“没有。”
“奇了怪了,那顾顺整天跟着我干嘛?”杨锐疑惑。
徐宏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队长,弯弯大眼笑:“大概你身上有绳子拴住他了。”
杨锐更迷惑了:“什么绳子,又不是空投我拴着他干嘛?是不是他心理毛病犯了,我明天去和老陈调一下他心理评估……”
徐宏看他越想越远也不纠正,铺开被子躺好盖住,心里幸灾乐祸:顾顺同志任重道远啊。
顾顺同志直到情人节才痛苦领悟什么叫革命尚未成功的。
前一天他特意托罗星给自己买了盒巧克力,因为杨锐爱吃甜食,想着趁这个特殊日子送给他。
日子加上巧克力,寓意不言而喻。
顾顺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杨锐早上接过巧克力也确实很惊喜。
结果等顾顺晚上训练场下来,队里人手一块巧克力,徐宏见他进来招呼他:“顾顺过来,给你留了一块。早上有人送队长的,听说挺贵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吃,你也尝尝。”
顾顺登时涌起不祥预感,他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内心很窒息:这他妈就是我早上送那盒。
顾顺心里苦,顾顺不说。
都说爱上钢铁直男令人绝望,那段时间顾顺总算体会到一二滋味,他上跳下窜几乎把所有手段使遍了,杨锐依旧用关爱下一代的目光看他。
顾狙击手屡战屡败,越挫越勇。那时他太过自信,总以为有一天能打动心上人,却忘了天地运行最简单的法则是时不待我。
顾顺到蛟龙的第三年中秋,蛟龙一队随航执行护航任务。舰里照旧组织晚会活动,士兵大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趁着这个机会放浪形骸,闹的欢腾。
顾顺从饭桌上挣扎出来一群人基本没个正形了,他目光扫了一圈没见想见的人,起身转头出了食堂往甲板尽头走。
杨锐果然在那,凭栏远眺。
顾顺踱步过去。
杨锐转过来,声音沉沉:怎么出来了?”
顾顺咧嘴笑:“没见队长你,出来找找。”
杨锐瞥他一眼:“你还真是不粘着我一天就不开心。”
顾顺笑得没心没肺。
杨锐转回去看夜空。
海上生明月,星河璨璨与波光粼粼的海面相映成趣。
喧嚣热闹都来自另一个世界,这里安静的仿佛不在人间。
“我很久没这么看过星空了。”顾顺仰着头感叹。
“确实,城市里很少见到这样的星河。”杨锐偏头,“喜欢吗?”
他声音太轻太柔,温哑得不像平日严肃的队长。
顾顺低下头来,耳根就默默红了,呆呆点头。
杨锐眼里浮现起笑意:“那就好。我初升蛟龙一队队长时候压力很大,夜里睡不着就悄悄溜过来看海,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那是很久以前了。”他怀念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顾顺,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没选你?”
顾顺很诚实:“陆琛和我说过。”
杨锐哽住:“这群八卦崽子怎么什么都兜不住?”
顾顺笑出小虎牙:“队长没事儿,我没怪过你。落选那年确实有怨气,但后来进了蛟龙,或是说进了一队,忿忿就彻底没了。就算外头总爱说我和罗星王不见王,谁都不服谁,但我承认,从前我确有不如罗星的地方,我不如他更有人性。”他凝视远方,语气是难得的认真,“很长时间我都不相信人间的感情,眼里心里只有枪和命令。可是,有人期待带我踏回万丈红尘,赐我血与肉,让我真正成为我自己,我很感激他。”
他温柔看杨锐,隐没最后一句话。
我也很爱他。
杨锐瞧着他,多年前那个浑身逆鳞的孤骜少年终于被时光打磨,收敛戾气,肯低头嗅下蔷薇。
“顾顺,你喜欢蛟龙吗?”
顾顺毫不犹豫:“报告队长,非常喜欢!”
杨锐满意点点头,背起手:“那把蛟龙交给你,我会很放心。”
顾顺没反应过来:“队长?”
杨锐道:“顾顺,我准备退伍了。”
海潮声声,不比得呼吸嘈杂,却教顾顺一瞬间失了聪。
“为什么?”
杨锐淡淡道:“过了今年正月我就三十二了,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做特种兵,我年底要正式提交退伍报告,复员。”
明月冷清,灯欲尽。
顾顺听见自己声音僵硬:“副队他们知道吗?为什么是我?”
“我只和徐宏商量过。他父亲年初生了大病,家里希望他去文职,为此闹过很多次。陆琛那头孙韶易想要过去替他,佟莉和石头你也知道,剩下李懂庄羽我都不放心。我想把他们交给你,你愿意吗?”
杨锐微仰着脸,目如点漆,虹膜反映一点冷冷星光,让顾顺心脾不可抑制疼痛起来。
这不公平啊杨锐。
顾顺想。
这个人是他的崇慕和欲望,他把杨锐当做道标一路追赶,可无论怎么努力,这个人拂拂手又轻易落到另一可望不可及的那头。
他是深海风暴里的孤舟,好不容易有了拴住自己的绳索,对方却将他系在岸边转头就走了。
你问我甘不甘心呢?
远处笙歌阵阵,唱的是月圆花好,衬得顾顺一塌糊涂的伤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上前死死抱住杨锐说老子不干老子只要你,但在对方带着期待的眼神里他就败下阵来。
杨锐永远冷静,沉稳,克己,忠于职守。比起顾顺,他的七情六欲有着更为广博的范围。
我又要怎么才能追上你,又怎么才能拥有你?
顾顺垂下眼,重又恢复那个吊儿郎当的伪装:“你放心吧队长,我一定不负所托!”
杨锐如释重负,拍拍他肩:“多谢。”
顾顺苦涩地别开眼:“那什么,退伍后要常联系啊。”
“好。”
明月悠悠照遍九州相思人,聒碎梦不成。
杨锐退伍在年底,简单和徐宏完成了交接仪式算是结束。
一队被贴心的放了半天假,一群人在饭桌说了半天知心话就无聊起来,不知谁提议去KTV唱歌,很快得到一众附和。
少数服从多数,杨锐也总拿这群兵崽子无法,换了便装朝基地外离得近一个镇子出发。
顾顺走上台随意点了首老歌,坐在椅子上前奏过就开嗓。
人说顾顺人冷的像块冰,一双眼却柔的像水,一块木头都能给他看得开花,矛盾又融洽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枯木都逢春,他希望心动的人却毫无知觉。有时顾顺会想也许杨锐是察觉到故作不知?这个猜测比本身不懂还可怕,念头甫一出就被否定。
可是此时此刻,在自己半死不活的跟唱里,这个念头却充斥脑袋。
他唱副歌:“任世间有百媚千种,我独爱你那一种。”,声音压低,带着殊死一搏的决绝和期盼,一双眼死死钉在杨锐脸上没挪开。
杨锐也望着他。
灯光明灭,他的表情晦暗难辨,许是很久,也许是不过两秒,杨锐别开眼去和徐宏碰杯喝酒。
适时宜的,顾顺莫名想起另一段歌词。
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
不是我跟你。
他站在台上绝望地想:唱屁啊,我给你们表演一个原地心如死灰吧。
(tbc)

中秋那首《月圆花好》歌词这样: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完美以乐景衬大果子悲情(被狙
KTV两首歌是屠洪刚的《霸王别姬》和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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