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活见鬼（下/完）
summary：最终决战的半年后，皇后区的神棍张正英某天忽然招来一个失忆的鬼；
warning：一点点人鬼情未了au，第三人视角第一人称，是he请放心！
英雄属于Marvel，ooc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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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的跟踪术不太高明。
我计算了Peter的脚程能在两个小时到达的地方，途中还抄了近路，结果还是跟丢了，冰天雪地里站在不知名的小巷和幽灵先生大眼瞪小眼。
冷风一吹，上头的热血就消散了，我讪讪举手：“意外，这是意外，明天我们可以直接问他，我发誓这次不会乱说话了。”
幽灵先生没说话，他从出门开始就一直是恍惚离线的状态。
说完单口相声的我只好无趣撇撇嘴，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老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还没走出两步，忽然耳畔风声大作，一只巨大的触手把我拦腰截上了半空：“What the fuck?!”
我挣扎着转过头去，借着惨白月光看清了那是似乎是个人，双眼暴凸，舌头下垂到下巴，捆着我的触手从他袖管里伸出来。
我毛骨悚然，努力去掰那只手，可惜纹丝不动。
完了，要和幽灵先生做邻居了。
绝望之际忽然听见天外一声清脆的怒喝：“放开他！”
一道红色的影子荡着蛛丝落在了不远处，是蜘蛛侠！
身后的蜥蜴精桀桀怪笑，声音像指甲在玻璃上划：“不，我会当着你的面杀了他，可怜的小虫子，你以为你能救到谁？”
蜘蛛侠的身子一瞬间绷紧了。
我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开口：“hey，Spider-man，你尽管打，我没关系的。”
他眯着眼温和朝我道：“别担心，你会没事的。”
蜥蜴精缠我的触手猛然锁紧，我似乎能听见骨头要断裂的声音，眼冒金星。
“不要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蜘蛛侠没敢动。
我痛不欲生想：你还不如干脆点！
“我说了你……”蜥蜴精的挑衅戛然而止，他忽然脸色青紫，踉跄两步跪了下来，“Danm！你做了什么？！”
是幽灵先生，他掐着那个怪物的脖子。
我登时热泪盈眶，心道好兄弟，不妄我们相识一场，等我回去多给你烧点纸钱！
缠着我的触手潮水般褪去，蜘蛛侠用力拽住我放到地面上：“I'm sorry，你快走吧。”
那个怪物摆脱了幽灵先生的控制，咆哮一声冲了过来，蜘蛛侠飞快越上屋顶同他缠斗在一起。
我惊魂未定站在原地，呆呆看着蜘蛛侠大战蜥蜴精，不是我不想走，生死间走了一遭我的脚根本不听使唤。
幽灵先生也没动，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立在月光里。
蜘蛛侠显然更胜一筹，那个蜥蜴在打不到他后越发愤怒，触手上居然生出尖利的倒刺朝对方刺去。
我心头一紧，看着蜘蛛侠惊险擦过，但他脖子上什么东西被划断，月光下闪过晶莹的亮光飞落下来，我急忙双手接住，而后整个人彻底凝固在原地。
那是个小反应堆，我曾在一周前被它打过，它是Peter随身不离的吊坠。
霎时间，Peter的行踪，路线图和时间表在我脑海中飓风般旋转起来，那团缠绕的线终于伸出了一个线头，等所有思绪尘埃落定，一个惊悚的猜测击中了我：Peter Parker是蜘蛛侠？！
那边蜘蛛侠已经制服了蜥蜴人，他跳了下来，我不自觉退后了两步。
幽灵先生落在他身边，偏着头似乎静静凝望着他。
蜘蛛侠似被我的动作吓到，他涩然道：“没人会伤害你了，别怕。”
我艰难地摇了摇头，手指不知道碰到了那个吊坠什么开关，忽然上方投射出一道蓝色的光，光影里坐着一个男人在讲话。
蜘蛛侠浑身僵硬地看着我。
我也浑身僵硬地看着他，和他身后的幽灵先生。
通透白月下，幽灵先生的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他有着俊逸的外表，精致的小胡子，焦糖色迷人的眼睛，同我手心投影里的形象不重合无二。
钢铁侠，Tony Stark。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蜘蛛侠是Peter，幽灵先生是钢铁侠，和蜘蛛侠和钢铁侠是恋人哪个消息更劲爆。
我们三个诡异地对峙了很久，最终蜘蛛侠打破了寂静，他伸出手来：“请把那个还给我。”
我机械地递过去。
蜘蛛侠紧紧攥着那个项链，声音有点沙哑：“快走吧，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他转身用蛛丝攀上屋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你是Peter Parker吗？”
他顿了顿，说了句：“请你别说出去。”就荡着蛛丝离开了。
Stark伸出的手在半空落下，他目光追溯着Peter远去的背影，混合着苦涩和欣喜，而后转过来：“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心头陡然涌上来一阵古怪的愤怒和悲伤，红着眼瞪了Stark一眼，转身一言不发朝家跑去。
我关上门，屈膝蹲下来把自己深深埋在臂弯里。
幽灵，不，Tony飘到我面前站定，他轻声道：“Zhang，最后帮我一次，让我和Peter说说话。”
我恶狠狠拒绝：“No.”
“为什么？”
一句话像火柴瞬间点燃草垛，我猛然抬起头大喊：“我不会再帮你们了！凭什么是你们阴阳相隔都能再见？凭什么别人努力求神拜佛渴望再见一面都见不到，连死亡都区别对待，这世界他妈糟透了！”
Tony皱着眉望着我大吼大叫，他道：“Come down，你在迁怒。”
我抹了把泪水，不知怎么情绪变得很奇怪，语无伦次：“对，我就是在迁怒。我每天练习那些鬼画符，背乱七八糟的咒语，就希望能再见我父母一面，和他们梦里说一句话也好，可他们始终没来，凭什么是我，凭什么不是我？”
我哽咽着，颓然坐在椅子上。
我曾经无比抗拒奇门遁甲，甚至不惜和父母决裂，负气出走。父亲暴跳如雷让我有种再也不要见他，我赌气答应了，结果一语成谶，再没能见到。
“我真的很想见他们，很想说声对不起……”
Tony在我面前站了很久，抬手轻轻虚抚在我头顶：“I'm sorry……”
他眼里是深深的悲悯，瞧得我鼻头一酸，色厉内荏道：“总之，我说什么也不会帮你了。”想了想补充道，“现在不会。”
Tony微微笑着，像在看一个赌气的小孩，他说：“好，等你愿意那天。”
我一拳打在棉花上，膨胀的怒气竟渐渐消了下来，悻悻去洗脸睡觉。
明月如洗，像谁忘关的电灯挂在天上。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披着大衣坐起来推开客厅的门。
Tony坐在窗边出神，目光落的地方正对着Peter家对面的墙。
窗外银光皎洁。
我在沙发上抱腿坐下，对Tony道：“Hey，你愿意和我讲讲，你和Peter的事吗？”
男人转了过来，他脸上浮现出温柔神情：“乐意之至，你想听什么？”
“随便都可以，从你们初见开始吧。”
Tony偏头想了想：“初见到现在似乎要说很久，我还是从第二次见面开始吧。”
我点点头。
“那时科索维亚协议正迫在眉睫，我和cap闹翻了，为了不让复联解散，我去找援手来帮忙，就找到了Peter，蜘蛛侠。
一开始我有过犹豫，他那时大概14岁，还是个孩子，我前半生一半时间都在做错事，剩下一半时间在弥补错事，我不清楚带上他，把他拉进成年人的世界算不算另一件错事。然后他和我说，假如你能力去做一件事却不去，那么之后导致的错误你就要自食其果。
那句话让我下定决心带上他，如果最后表明我错了，那也是我自讨苦吃，万幸我没看错人，Peter是个非常出色的超级英雄，他不仅拯救世人，还拯救了我，我人生为数不多的正确选择就是那天推开了楼上那扇门。”
“原来你和美国队长这么打起来的。”我恍然大悟，“你继续。”
“但是他并不是那种乖巧听话的小孩，反而莽撞又一身正气，私下偷偷拆我的追踪器，一个人跑去抓捕黑市交易，差点把自己弄散架。我经常被他气得半死，可看着他的眼睛又会莫名其妙心软，只好给他的装备添加更多的保护装置。因而我时常忧虑，害怕某天他闯下弥天大祸，更害怕他在我前死去，大概喜欢他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说到往事Tony的神情变得很柔和，脉脉爱意让他看起来不像个鬼，成了有血有肉的人，他讲Peter有次自己剪头发剪秃了，一周没好意思来找Tony，后来剃了个板寸才兴冲冲过来，半天没被Tony司机认出来气得又一周没来；还说因为看见Tony酗酒每天来一定要把他的酒柜扫荡一空，几千万美金的名酒被他吨吨吨倒进下水道，他说对方闯的祸，做的好事，一件一件如数家珍。
我抱着枕头啧啧揶揄：“你招募Peter时候他才14岁，你们最终决战前就好上，他才16岁，你们old money真的很奔放。”
Tony也不生气，只是摸着胡子道：“当时我以为能保护他一辈子。”
他是钢铁侠，拥有的武器和财富足以让Tony跺跺脚就撼动美国政商两界，那时他意气风发，睥睨天下，自然有信心保护一个小小爱人。
“可是……”
“可是我还是没能做到。”Tony说到这里声音低落了下去，月光照在他的眉宇间，一片寂寥。
他亲眼见着Peter死在他怀里，又为了拯救世界死在爱人眼前。
白居易说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爱若太深太浓烈，一朝离散，便全成了遗憾，被埋进岁月里，却道是人间的无常。
“在决战前我曾向自己祈祷，假如能将他换回来，我愿意牺牲我自己，因为我世界的花团锦簇，全都是他构成的。然后我打了那个响指，再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他抬起眼瞧我，愣了一下颇无奈笑起来，“你哭什么？死的是我好吗？”
我怔怔去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潸然狼藉，赶紧抹了抹，清了清嗓子试探道：“你有没有想过再陪他一辈子？”
他诧异望着我。
我道：“反正你的心愿是他好好过完这一生，你可以就这样看着他陪着他，等到他也走到生命尽头，你们又能在一起了。”
Tony皱起眉，似乎在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行性，最后他摇摇头：“不了，也许回忆能让他坚持，可是唯有遗忘才能继续前行，我迫切希望他幸福，哪怕不是我来给他这份幸福，这是我想给他最后的勇气。”
我怔忡在沙发上，霎时间，一种复杂情感从心头蔓延开来，细碎着散落进四肢百骸，像尝到了这世上最苦的黄莲，又像吃到了最甜蜜的甘糖，似苦似甜，心酸的我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抽着桌上的纸巾用力吸鼻涕，最后认真望着Tony道：“我会帮你见他最后一面的。我们中国人的传说里人死后会到地府，走过奈何桥进入轮回，假如你知道了自己来世在哪里，务必托个梦给我，我会告诉Peter，让你们再续前缘。”
Tony深深瞧着我，而后笑了，他说：“谢谢你，Zhang，你是个好人。”
我摇摇头，一字一顿：“不，你才是，你是个伟大的人，钢铁侠。”
那晚我没有睡，和Tony一直聊到明月西沉天破晓，第二天是周末，我知道一般这个时候Peter没有课。
我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不像磕嗨的瘾君子，然后和Tony上了楼。
我站在门口，给自己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这半个月以来真的太魔幻了，先是招了个鬼，后来发现鬼是Tony Stark，再后来发现楼上住的高中生是蜘蛛侠，最后发现钢铁侠和蜘蛛侠是情侣，电影都不敢这么演，现在一切即将结束，居然还有一丝不舍。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瞥见Tony脸色凝重地盯着那扇门，似乎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Excuses me，无意冒犯，你是在紧张吗，钢铁侠？”
Tony瞪了我一眼，矢口否认：“No，I'm not.”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认识一个大爷，七十多岁再见初恋还是会紧张到手抖。”我贴心开解他，“如果不紧张，你可以先穿过这扇门。”
“……mute.”
我嘿嘿一笑，抹了把脸，敲了那扇门。等了半天没人相应，我只好再敲了一遍：“Hello，有人在家吗？”
门那头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男孩的糯声糯气：“来了！”
我和Tony不约而同挺直了脊背，看着眼前的门缓缓打开，Peter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看着我：“你是？”
Tony道：“Oh，他这套睡衣是我送的。”
我假装没听见，对Peter露出我最和善的笑：“我叫Zhengying Zhang，住在你楼下，我们之前见过，昨天的那个巷子里，那个蜥蜴。”
他缓缓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而后脸冷了下来：“我记得你，上次在马路边跌倒的那个也是你。”
我讪讪一笑：“你记性真好。”
认出我来后他的脸色就不怎么友善了，语调冷冷清清像一潭山泉：“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蜘蛛侠的事想威胁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他嘴上说的轻描淡写，左手却不自觉攥成拳头。
我估摸了下那个拳头打到脸上的痛感，飞速摇头：“No，不是这事，我发誓为你保密，是另一件……”
我踌躇着措辞，不自觉去看Tony，希望他给我一点提示，可惜对方在看见Peter的第一眼就整个鬼僵住了，只会痴痴盯着对方。
我只好收回视线，深吸了口气，尽量委婉道：“关于钢铁侠的事，我很抱歉，我是说，假如我见到了钢铁侠，你想见见他吗？毕竟我是个，呃，驱魔师？”
他愣了愣，眼眶倏然红了，像是受伤的小兽锐利地剜着我，咬着嘴皮缓声道：“我认得你Sir，你在楼下每天打着招魂的幌子骗钱，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管不着；但是，请你不要开这种冒犯人的玩笑，下次再听见我会不客气的，走吧。”
他说完大力把门砸上。
我还没来得及辩解什么就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转过来对Tony道：“你看见了，你的小朋友警惕性高的让人头疼。”
Tony没回我，他瞧着那扇门，想伸手又缩回来，最后沉声道：“他在哭。”
我心头一紧，脚步动了动，又认命敲起门来：“我知道上次见面给你留下了不好印象，但我真的没有骗你，Mr.Parker，假如我骗人天打五雷轰，真的！”
里面没有动静。
我又道：“他和我讲了你们的事，你不信我都可以给你讲，那什么，你曾经因为剃了个板寸被他的司机嘲笑一周没和他说话，你把他最名贵的酒倒进马桶还用可乐冒充，结果他端给客人时候发现真相气得半死，你把他送你的第一套战衣黑了一个人去和歹徒搏斗……”
我说了一大堆只听到Peter轻轻淡淡一句“那又怎样”，忍不住对Tony急躁道：“你别傻站着，有什么事只有你俩知道的？”
Tony回过神来，他想了想道：“林中小屋，我答应过带他回长岛的小屋隐居一段时间。”
我硬着头皮道：“他说他曾经承诺过带你回长岛的小木屋住一段时间，他很抱歉自己失约了。”
门那头还是一阵死寂。
我有些心灰意冷，正要离开，只听吱呀一声，那扇门重新打开了。
Peter站在玄关，望着我的眼睛泫然盈盈，脸上是一种试探的期盼和脆弱，他哆嗦着嘴皮：“这是我和Tony两个人的约定，你怎么知道？”
我故作轻松耸耸肩：“他告诉我的。”
他脸上那种故作从容的淡定瞬间分崩离析，整个人晃了晃，急切抓住我的胳膊，大力得我忍不住轻轻吸气：“他在哪？”
我看了眼Tony：“就在你身边。”
他茫然转过头去，在空荡荡的屋子转了一圈，又收回视线落在我脸上：“但是我看不见。”
我点点头。
他放开手，努力挤出一个笑：“That's all right，你先进来吧。”
我跟着他走进屋子，看他关了门，忍不住道：“你就不怕我这也是骗你？”
他朝我眨眨眼：“我是蜘蛛侠呀。”
我差点忘了，对他笑笑在沙发上坐下，Tony坐在另一端，目光依旧黏在Peter身上没动。
Peter泡了红茶端给我，坐在沙发中央小心翼翼问我：“To，Mr.Stark现在在哪？”
我朝他对面努努嘴：“就在沙发最右边。”
他一怔，恍然露出笑来，凝望着那个位置，嗫嚅了下嘴皮没有说话。
Tony则是缓缓伸出手，从Peter的眉毛开始一点点轻抚过。
我很想说钢铁侠现在在摸你，但是想想好煞风景，换了个说法：“他在握你的手。”
Peter眨眨眼，摊开了掌心：“这样吗？”
Tony透明的手指从少年白皙的指尖穿过，虚拢出十指紧扣的姿势，他哑声道：“Hey，睡衣宝宝，好久不见。”
我及时翻译：“他在和你打招呼。”
Peter慌忙抬起头：“Mr.Stark！”而后声音低了下来，“我好想你。”
“I know.”
Tony凝望着自己许久不见的爱人，眼里思念和爱恋倾泻如注。
我喉咙像被噎了一下：“他说他也是。”
Peter睁大眼，而后笑了起来，他转过来问我：“你和Mr.Stark怎么认识的？”
我和Tony对视一眼，道：“机缘巧合。”
“所以你上次拦住我是想说这个事？”
我点了点头。
Peter有些懊恼道歉：“I'm sorry，我当时有些急躁。”
我摆摆手：“没事，正常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揍过来，你已经很善良了。”
他笑笑又转了回去：“Mr.Stark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先生有时就是刻薄到全世界都烦他。”
Tony故作不满皱着眉：“Seriously？你好意思说我混蛋？”
我尽职尽责翻译：“他说你比他混蛋的多，顺便一提，我很赞同你说他烦人那段。”
我朝瞪眼的Tony做了个鬼脸，Peter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过后他轻声呢喃：“我好想见见你，Mr.Stark。”说完自己又摇头，“但是没关系，知道你还在这里已经很满足了。”
Tony的眼里有种温柔的忧伤。
我瞧着他们，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跳了起来：“你们等等我！”
说完我在他们好奇的目光里夺门而出，一路飞奔到家里，从祭台上把那个堆灰的檀香盒子拿了出来，拿的太急，上面的一串铜铃碰落在地上，发出短促的清响。
我拾起那串铜铃，某个不太久远的记忆就浮现了上来，我来不及细想，抱着盒子又匆匆跑上楼去。
我喘匀了气，打开檀香盒子，从中蘸了一点犀角粉：“你们信我吗？”
Peter愣了一下，点点头。
“请闭上眼。”
Peter依言照做。
我把浅浅粉末涂在他眼皮上，然后让Tony吹一口气：“好了，睁开眼。”
少年的眼睫轻轻颤了两下，慢慢睁开来，适应了朦胧光线后，忽然在一个方向凝住，许久眼角一滴泪无声滚落下来，微微颤抖着努力带笑：“Mr.Stark，我能看见你了。”
Tony先是震惊，而后不可置信伸出手，两人手指在半空相触，犹豫了须臾紧紧贴在了一起。
“Peter.”
“你的手好冷，Sir。”
Tony嘴边勾起笑：“是你刚才说我坏话的代价。”
Peter含泪笑着埋进他的怀里，搂着他哽咽断断续续说话：“我好想你，Mr.Stark，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从我们重逢开始就想。可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甚至没来得及再好好看你一眼，我一直在等你，可你不来我梦里，我在到处之间都找不到你，Tony……”
他越说越委屈，最后泣不成声。
Tony抚摸着少年的发梢，眼眶也有些发红，我不知道鬼能否流泪，但我知道他在隐忍着什么：“我很抱歉落下了你一人。”
Peter猛力摇头，越发搂紧Tony：“我没怪你，其实我最近过的还不错，我去了欧洲，打败了一个小丑，你给我的眼镜我有小心收藏，送我的实验室也是，学校的生活一如既往平静，我有在好好长大，只是……”
只是没有你，一切都是幸福的泡影而已。
Tony捧起Peter的脸，拂开他的额发，怜惜地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Peter睁着眼一眨不眨，生怕闭上眼就再也瞧不见对方，仰着头小心翼翼与Tony接吻。
晨光搁浅，绵绵落了进来，一半落在Peter身上一半穿过Tony，生与死的界限被模糊再不分明。
一吻终了，Peter缓缓退开些，轻声问：“Happy说我是你此生最不后悔的选择，我是吗？”
Tony摩挲着Peter泛红的嘴唇，满怀依恋缱绻：“是的，你是这个世界给我最好的礼物，我现在把你还给它，我的小雏鹰，今后你要自己一个人飞翔了。”
Peter闻言惊慌失措抓着Tony的手：“你要去哪？”
“去每个人都会去的地方。”
Peter茫然转过来看我，我默默指了指头顶。
他愣了一下，忽然皱起眉有些古怪地瞧瞧Tony，又瞧瞧我，疑惑接着道：“可是Mr.Stark你没有死啊。”
“What？！”我和Tony同时叫起来。
Peter也回过神来：“所以你，你们，Juses，当然不是！”
他抹了抹眼角，破涕为笑，“Mr.Stark，你在打完响指后Dr.Stranger利用时间宝石回溯了三秒时间，之后带到你瓦坎达急救，可是你伤的太重了，一直在圣所沉睡。”
“所以你不是鬼魂？”我也醍醐灌顶，“怪不得我见不到除了你之外的鬼，因为你只是个出窍的灵魂！”
峰回路转，搞了半天竟然是牡丹亭的戏码，我心中压着的堵塞感这一刻霎时烟消云散，如释重负，忍不住鼻头发酸。
Tony有些恍惚抬起头，他怔怔回忆了很久，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明朗，最终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原来如此。”
Peter点点头：“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找出能唤醒你的办法，为此我每天都去圣所，没想兜兜转转，你就在我身边。”他仰起头用手捧着Tony的脸，粲然笑起来，眼睛里细碎的泪花晶莹剔透，“回家吧Mr.Stark，大家都在等着你。”
Tony抓着少年贴在脸上的手吻了吻，朝我点点头，放开Peter的手：“I promise,kid.”
之后在我们眼前，Tony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最终变成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里。
下一秒，屋子里的电话就急切响了起来。
Peter和我对视一眼，握起手机颤抖着按下接听键：“Dr.Stranger？是我，他醒了？！我这就过来……”
我没再打扰他，悄悄离开了。
走出门的时候我仰头望了眼天空，稀薄晨辉中，有黑色的喜鹊振翅从屋檐上飞起来，寒冬还剩最后一点尾巴，纽约的春天，终于要到了。
尾声
春暖花开的时候，我踏上了回国的旅途。
机票当然是Tony报销的，大概为世界牺牲过一次的人格外受神宠爱，他康复的很快，等到我走时候已经和Peter去长岛度假了。
临行前一天他们还在劝我留下来，但我婉拒了。
人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我想回到祖辈惦念了很久的故乡去，坐在弄堂里听梅雨时节落在檐上的雨声零丁，看黑色的燕子从狭窄的巷口上飞去又飞回，那孩童嬉戏老人吆喝的声音是我魂牵梦萦的乡音。
我将父母的骨灰撒在院子里的花树下，等来年海棠开的时候，就能同他们在梦里重逢。
哦，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说，Tony会找到我并非偶然。
很早之前我曾在门口碰见过Peter，他撞掉了我的一串铜铃，拾起还给了我。
那串铜铃沾染了他的气息，后来被我放在装犀角粉的檀香盒上，受香火天长日久的供奉，生出了一点灵犀，Tony的灵魂就是被这点熟悉的灵犀带引到了这里。
所有故事的开始和结尾其实早就冥冥注定：就算遗忘了全世界，他也会记得回到最爱的人身边。
（end）
*好像没什么能说的，谢谢大噶给我的评论和爱心，爱你们biub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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