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总总

本应属于你的心,他依然护紧我胸口

【锐宏】同归(一发完)

又名一次相亲引发的血案,ooc是我的
再一次在爆字数的边缘试探。

*****
要说杨锐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八岁那年母亲笑着问想不想要个妹妹的时候兴奋地点头同意。
杨惠这小丫头从一出生就注定是要杨锐给她还债一样折腾他,尽心尽力将小姑娘养到了十岁,好容易他进了军队,没想还是没能摆脱被杨惠同学支配的恐惧。比如休假回个家,还能在三伏天被拉出来为妹妹相亲站台。
来牵线的是杨父的老战友,纵使杨惠抗拒也不得不去赴约。
杨锐见不得妹妹生无可恋的颓废样,心一软就答应陪她一起,三十分钟后再如之前千百次样为自己的心软后悔。
他怎么会就相信那不省心的妹妹只是去上了个卫生间呢?
杨锐等着电话接通咬牙切齿兴师问罪:“杨惠,你是去美国上卫生间吗?”
那边心虚打哈哈:“哎呀哥,我刚出门遇见了罗群姐,你说巧不巧,我就,不小心,聊过了,出来了……”
杨锐沉着脸敲敲桌面:“我不记得有教过你做这么不礼貌的事。”
杨惠见瞒不过她哥,干脆撒娇耍赖:“哥,我亲哥,我真不想相亲,你就替我和对方说一声,求求你啦!”
杨锐叹气:“你就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是吧?”
杨惠一听松口了,立马生龙活虎:“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我这边信号不好,先挂了,拜拜!”说完不等杨锐反应迅速挂断,徒留后者对着忙音一阵无语。
平心而论,这件事杨锐确实站在妹妹这边。他长杨惠虚八岁,又在妹妹还是扎着马尾念初中就进了海特,所以尽管杨惠同学顺顺利利长成了伶俐好看的姑娘,在他心里永远是那个跟在身后黏着撒娇的小孩子。
但被软肋当作软肋反将一军怎么都不爽,他盘算着等和来人说明情况就回去揍小丫头一顿。
他们订的位置在进门拐两弯处,能将进门的人看个一清二楚,对面却不容易察觉。
当兵多年习惯使然,要杨锐来说,关注来往人群比低着头玩手机有趣的多。
也因此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他结实愣了两愣,难得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晃眼了。
徐宏?他不是在上海吗?
徐副队无知无觉拿着手机和服务生确认位置,后者贴心地为他向杨锐方向一指,于是他就这么走了过来。
和杨惠相亲的是徐宏?
杨锐一头雾水,他只记得母亲说是老将军好友之子,也在部队服役,姓许还是徐没听清,现下将断断续续的片段一串到全清楚了。
世界还真小的可怕。
他感叹之际对方也走到面前:“先生对不起,这是我的……”
杨锐抬起头。
徐宏讶异瞪圆本来就大的眼睛:“队长?!这么巧你也相亲?”
杨锐将手里菜单放回桌面,对他的副队道:“不巧,我在等你。”
徐宏皱着眉:“可我是和杨小姐,”他话到一半思路也跟上来了,张着嘴先是阳声啊表示疑惑,恍然大悟后又去声啊了一句。
杨锐听着他抑扬顿挫的语气词忍不住莞尔:他怎么没发现他的副队有唱京剧的潜质呢?
既然是熟人一切都好办了。
徐宏在杨锐对面坐下,听杨锐说明完情况也笑了:“没想到我还能做一次杨司空,太荣幸了!”
杨锐撇嘴:“别吧,那任性妄为的丫头高攀不上红拂女。”
徐宏被这话逗的可乐,双手抱着茶杯笑得伏下头去肩膀耸动。
有这么好笑啊?
杨锐郁闷想,等人笑够了才把菜单递过去:“看一下想吃什么。”
徐宏摆摆手不接:“你来吧,我不大会挑吃的,也不知道怎么点。“
杨锐颔首,叫来服务员就着菜单挑几个不是很辣的菜点。
徐宏无所事事,靠着椅背观察杨锐。
不同于军队拘束的戎装,杨锐假日里穿的更放松随意,许是为了相亲特意着了黑色的外套,袖口卷起,露出半截手腕,动辄带着另一种游刃有余的美感。
队里常说杨队长人如其名,在战场上是卷了千万血霜的利刃,但现下倒像归剑入鞘,只剩一点余锋。
世事奇妙。
他们共事竟十年,居然今日才在正事外见彼此最放松一面,这种情况戏剧化又顺理成章。
徐宏想的出神,杨锐连喊了两遍才恍惚过来,一脸茫然:“啊?队长你说什么?”
杨锐无奈又重复了一遍:“问你喝什么?”
“茶就好。”
杨锐又点了杯碧螺春,阖上菜单:“行了就这些。”
服务员点点头转身要走徐宏叫住她:“等等,菜少些辣。”
服务生抱着点菜单笑道:“先生请放心,你们点的都是清淡菜色没有任何辣椒的。”
徐宏脸一红,等人走远转头瞪着眼和杨锐兴师问罪:“队长你刚才也不和我说一声。”
杨锐表示冤枉:“你说让我自己做主。”
徐宏瞪着眼耍赖:“可你总该知会我。”
杨锐内心举手投降:行吧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
口舌占了上风的徐副队心情好的抬着水壶给杨锐和自己倒水。
后者接过杯抿了一口问:“你是特意为相亲上京来的?”
徐宏半开玩笑地抱怨:“是呀,队长你不知道,我千里迢迢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特意收拾好行头,到地一看相亲对象却没了,你说气人不啦?”
杨锐静静听他说话。
窗棂照进来的日光落在沉木桌上,被风吹动泛起阵阵涟漪,与眼前的人一起,和成嘴里沁心的茶香,熏的杨锐心头微醉。
“很好看。”
徐宏滔滔不绝戛然而止,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队长你说什么?”
杨锐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今天很好看,可惜杨惠没眼福。”
徐宏没想杨锐说这么直白的话,一时语塞,胭脂色从耳根蔓延上脸颊。
在彻底闹个大红脸前他赶紧转移话题:“我刚想真神奇,这是我和你第一次在休假时候见面吧?”
杨锐回忆了圈点头:“好像是。”
徐宏感慨:“天意难问啊,没想我们一起十年了居然还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大家私底下都不爱联系。”
杨锐闻言一顿,难得有些心虚:“其实不是。罗星他表姐是我家邻居,上次他和李懂过来,我带他们玩了一圈。”
徐宏道:“这么说我居然不是第一个?”
杨锐点点头。
好气哦,你们暗度陈仓不带我。
杨锐见他猫蔫样好笑,想安慰两句菜上桌了,只好先摆盘。
罗星和李懂那事真是巧合。
他们刚确定关系那时罗星和家里闹得很僵,罗星舅舅出面做说客,也顺便想看看让侄子铁了心撞南墙的小朋友到底什么样,就邀请两人上北京住几天。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刚到罗星舅舅家门外,就和出来遛弯的杨锐打了个照面。
三个人面面相觑,罗星和李懂条件反射想敬礼,奈何手里全抱着东西,只好吼了一声:“队长好!”
老大一声嚎,吓的杨锐那猫一溜从主人怀里蹿下来,他也不管,神色莫辨地憋出一句:“你们这是逃难?”
之后东道主待客自然也顺理成章。
可说回他和徐宏这事,杨锐也心有戚戚焉。
虽然两个人在队里经常成双入对,也被戏称蛟一的父母,但少有部队外见面的时候。
最开始是休假就各奔西东,相熟后又被各种阴差阳错打断。最戏剧化一次,高云儿子满月蛟龙一队去贺礼,徐宏飞机误点,杨锐赶着给妹妹开家长会。杨队长刚放下礼物出门没多久徐副队就急匆匆冲进了门,前后就五分钟左右,居然也能生生错过。
但算来二人放假日少,杨锐是天生护崽,节假日总替手下兵崽子值假放他们多回家陪家人,徐宏心疼他孤单,也常和他一起,也是此刻才后知后觉起来。
从来天意高难问。
也是真难琢磨。
杨锐抬起筷子,给还在忿忿的徐宏夹了块酱排骨,道:“别气了,所以我这不来见你了吗?”
徐宏抬眼,撞进杨锐含笑的目光里,他喉咙滚了滚,复低下头去戳那块排骨,心里连连哀叹:杨锐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是在撩汉啊!
*****
中国人古来自有好客美德,有朋自远方来,一定要吃好喝好玩好。
杨锐徐宏都俗人一个,也不例外。
难得来北京,自然是要一起逛逛的。
可惜杨锐虽是个地道的北京人,但离家日久,城市发展日新月异,他和这个城市都彼此生疏。除了家门外几棵盘虬老树,也只有从他出生开始未变过的那几处著名景点熟悉。
于是他和徐宏说:“要不去天安门?”
徐宏无语:“队长我五岁就看过了。”
“这样,”杨锐皱着眉想了想,“景山?雍和宫?北海公园?天坛?颐和园?”
“你就不能想点比你年轻的地方吗?”
杨锐醍醐灌顶:“你想去水立方?”
徐宏:“……”
最后还是决定去故宫。
两个人坐着地铁,在摇摇晃晃的地龙呼啸里一路往旧时皇城中心去。
高耸的白玉纪念碑与城楼遥遥相望,如长剑守护着万户烟火的和平,安静而永恒。
不知怎么想的,似乎久在海浪里九死一生的人,沾了古老大地与建筑的泥气,才有活着的切实与温暖。
只是这次切实感没维持多久,在两个人站在紧闭的朱漆大门前就烟消云散了。
杨锐看了看一旁的公告恍然大悟:“我都给忘了,周二故宫闭馆来着。”
徐宏:“……”
他确实相信杨锐是很久没有出过家门了。
日上三竿,正是热的毒辣时候。阳光照的面前巍峨城墙越发殷红一片,牢牢紧闭的朱门涔出点点鎏金。
徐宏偏过头去瞧一脸懊恼的杨锐,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想起北京一夜的歌词来。
问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城门还不开?
他这一想就忍不住发散思维,将杨锐形象带入一身戎装的狼族,嘴边两撇八字胡,想完自顾自笑了。
杨锐转过来看他:“进不去还这么开心?”
徐宏摇摇头,也不说明他笑什么,怕话一出口就被队长黑着脸揍一顿,转移话题:“我想一会儿干什么消磨时间。”
杨锐当然不信他鬼话,知道他内心指不定想什么编排自己,但这话也确实是,博物馆是逛不成了,也要想点其他趣处才行。
只是要去哪依旧叫杨锐犯难了。
过了今年杨锐迈入而立之年,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但就在封闭的部队里,每天都是数不清的训练对抗赛,随时还有紧急任务,风雨来去险象环生,和现代生活脱节是难避免的。
杨惠就抱怨过她哥哥,多帅气的人,活的像躺在明孝陵的某位一样。前久趁他手机坏了,死活拉着他挑了个最新的款式,手把手教他装软件。
现下他对着手机上几个五颜六色的图标,又陷入了纠结。
两个大男人压马路总归违和,去茶餐厅坐一天也无聊。
还是徐宏建议:“队长我们去看电影吧!”
“唔?”
“不愿意?”
杨锐收起手机:“只是奇怪你怎么说这个,走吧。”
徐宏跟在后面抱怨:“不是吧队长,我也是有着正常娱乐活动的现代人好伐?”
杨锐抿嘴一笑。
确实如此。
他们在海军是蛟龙,除此外,为人子,为人兄,也只是熙熙攘攘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而已。
两人就近挑了家电影院,徐宏兴致勃勃选影片,杨锐在柜台买零食。他依和妹妹看电影的少许经验,挑了两杯可乐,转头问徐宏要多大爆米花,后者取着票头也不抬:“最大份。”
“也不怕酣住。”杨锐对服务员道,“一份最大的,谢谢。”
装爆米花的小姑娘目光在他和徐宏身上转了一圈,将爆米花和可乐递过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祝两位观影愉快。”
杨锐想他还是不要知道这姑娘脑补了什么好。
等到了座位上杨锐才发现徐宏选的是部爱情片,前后左右望去都是小情侣,被包围在中间的两个大男人显得突兀又醒目。
徐宏没什么不自在,抱着爆米花吃的起劲。
杨锐压低声:“怎么选这么个片?”
“喜剧,打发时间嘛。”徐宏笑眯眯解释,把爆米花一递,“吃吗?”
杨锐推回去:“我不吃甜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也少吃点。”
徐宏嗯嗯敷衍,眼睛盯着大屏幕,一看就知道没听进去。
跟个孩子一样。
徐宏总是队里少年感很足的那个。他刚进队时正当年,是真正活波开朗的性格,没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杨锐都沉淀成不苟言笑的杨队长,徐宏还是旧时脾性,和队里唯一的姑娘偷偷约架,也不怕胜之不武,赢了让佟莉一口一个“师父”喊的又勤又欢,生生把自己辈分提高了一辈。
杨锐听见过几次觉得不像样子,让两人统统写检讨。
于是徐宏和佟莉一人一半桌子咬着笔杆写的各种痛苦。
佟莉抱怨:“队长这也太古板了吧?就一声称呼,又不是喊他。”
徐宏捏着笔发不相干的呆:“不对啊,你喊我师父也不能喊杨锐队长,辈分不对。”
佟莉也被他带偏了,愣了愣:“啊?那该喊什么,师娘?”
师娘背着手站在后头阴森森道:“看来两千字不够写?明天再多加30公里负重跑可以吗?”
徐宏&佟莉:TAT
实战模拟完他们几个中队队长凑在一起交流心得,杨锐说起自家副队,猫一样皮,完全不省心。
二队队长不满说老杨你这自作自受的有什么可抱怨,谁家孩子皮不是宠出来的?
六队队长赞同地点头。
杨锐语塞,嗫嚅半天:“谁说我宠他们?”
一点说服力没有。
杨锐也想,从军如他们,出任务就是和老天赌命,他能留住的不多,只是不想这点鲜活被战争磨灭罢了。
电影演的是一对穿越时空的欢喜冤家,杨锐对这类题材不感兴趣,影院内空调又开的恰好,他在邓丽君甘美的歌声里终于睡了过去。
徐宏和其他观众一起被大头的男主逗得前俯后仰,准备去抓一旁的爆米花,身边一个脑袋靠过来,结结实实砸进一侧胸膛,猛烈两声心跳。
他将杨锐头托住架到肩上,后者无知无觉任他摆弄。
“这么吵也能睡着啊?”徐宏轻轻嘀咕一声,眼神却温柔下来。
他似乎很久没见杨锐这么安稳睡觉了。刚从伊维亚九死一生回来时杨锐睡不着,偶尔小憩,梦里都在喊撤退。
干燥的赤道国家是他们的梦魇,损兵折将,好比蛟龙卸了翅膀重重摔在泥土里,纵使会很快长出新翅膀,痛彻心扉也随时光淡了,还有凭吊故人带起来的心悸。
石头那张带血的照片放进遗物里时佟莉红着眼,能扛起毒刺的手却颤抖的连一张照片都拿不住,还是徐宏握着她手郑重把相片叠进衣物上。
要扣箱子那一瞬佟莉“哇”就哭了,一边落泪一边重复:“副队,你让我看看他,你再让我看他一眼,我要忘了他怎么办啊?”
少女的哭声像把刀插进心窝,剜了两转掏出心血来,一群围着的战友都红了眼眶。
徐宏抱着她低声安慰,不远处杨锐神色沉哀,不忍地别开头去。
李懂刚进队时悄悄问过徐宏:“队长是不是和铁人一样从来不会哭?”
徐宏哭笑不得:“你那来这么奇怪的误解?”他挺着胸言之凿凿,“他可爱哭了,不好意思让别人看见就半夜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
这当然是夸张的半假半真,徐宏统共也没见过杨锐流几次泪。
杨队长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把所有责任往肩上扛,连在队员面前流一滴泪都怕往兵崽子心口撒盐,徐宏常担忧他那肩有朝一日给压塌了。
给庄羽的尸体阖上眼时候杨锐蠕动着干涩的嘴皮,整个人都有些茫然无助,徐宏将手覆在他手背上,心想怎么这么凉啊,于是紧握住把自己手心那一点余热渡过去。
“队长,任务结束了。”
杨锐如梦初醒,看着他,眼圈肉眼可见红了,在水光溢出来之前飞快转过头。
徐宏如释重负:还好,能哭出来就好。
他也不是自负到觉得能帮杨锐顶起一片天,常陪着杨锐,在一眼能见的地方告诉他有这么个人在就足够了。
影片里男女主为即将到来的有钱肆无忌惮挥霍,明朗的色调落在杨锐脸上,衬出他眼角浅浅一圈青。
是太累了。
杨锐在吉布提休养后期开始处理文件,一队的作战报告,擅自行动的检讨说明,上级的嘉奖,陆琛的退役和庄羽张天德的牺牲报告,在他案前堆成山,睡觉也枕着白纸堆。
徐宏来看过几次,心疼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也晓不得出了忙碌还有什么能化解伤痛。
休假开始两个月未见,杨锐脸上的伤口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只剩轻浅的疤痕轻描淡写着过往的腥风血雨。
他在梦里也皱着眉头,眉心一道褶皱,徐宏伸手小心翼翼抚平,看样子就是回家也没能好好睡觉。
“辛苦了。”他无声道。
辛苦了,杨锐。
*****
很久没睡这么沉了。
杨锐在醒过来时迷迷糊糊想。他心里总压着许多事,私人的官方的,哪怕闲赋也只能缓解寥寥。
影院灯火通明,电影已经在放片尾了,男女主对着镜头笑:“三人行必有单身狗,我不是,她不是,只有……”
杨锐:“……”
要不要一醒来就是这种嘲讽?
徐宏扑哧一笑,揉揉酸麻的肩膀:“走吧。”
即使没有人陪,徐宏一个人也消灭了大半桶爆米花,遗憾地把剩下和可乐一齐扔进垃圾桶。
杨锐为他牙齿着实捏了一把汗。
他们出商场天快黑了,日头落下去,残阳如血。
走在前面的两个年轻姑娘是和他们一起看电影的,为最后女主认没认出男主争的面红耳赤。
徐宏听着好笑,转头问杨锐:“你觉得呢?”
杨锐懵着抬眼:“嗯?我睡过了。”
“对哦。”徐宏遗憾咂咂嘴。
杨锐道:“不过开头女孩哭着说没来得及和爸爸说声对不起那里挺感慨的。”
他背着手仰起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从身边穿过,连带声音飘飘渺渺:“喜欢什么决定什么就去做,世事无常,许多事转瞬即逝,不要等到失去才后悔。”
徐宏不知他是想起了长眠的两位战友还是其他,闻言总归心颤了两颤,极深极久远的感情蠢蠢欲动,他张张嘴,想抻手抓住杨锐:“队长,其实我……”
杨锐要转回来,前头一个姑娘打断他们:“这位帅哥,要为女朋友买束玫瑰吗?今天520,我们花店打折。”
徐宏收回手。
杨锐把名片推回去:“对不起,我没有女朋友。”
姑娘张着嘴愣了愣,瞥见走朝前的徐宏立马换口风:“没关系,给男朋友也可以啊!”
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开放的吗?
杨锐无奈和徐宏对视一眼,后者要开口解围杨锐抢先一步:“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徐宏一怔。
姑娘一愣,很快把名片塞回手里,连说了三声对不起就跑了。
杨锐远望感叹:“现在的孩子生活太丰富多彩了,是吧徐宏?”
徐宏没理他,抿着嘴往前自顾自走了。
杨锐在原地站了两秒,无可奈何追上去。
“徐宏?”
“徐宏!”
徐宏,你生气了?”
徐宏闷闷不回头:“没有,我在想刚电影里那男主哭起来真难看。”
杨锐抓住他胳膊,语气笃定:“你有什么情绪是我不了解的?”
话到这样徐宏也停了下来,抬着头注目路灯。
他觉得自己幼稚地因为杨锐一句话就莫名其妙动气也挺没意思的。
可感情要能控制,就不会有这么被名以许多惊天动地的诗词传奇。
他如此虔诚地喜欢他的队长,彼此早无知无觉越过那条线,却被告知一厢情愿。
如置冰窖。
如坠深渊。
杨锐走到他面前站定:“你在气什么?我刚刚那句话说错了吗?”
徐宏摇头,闭了闭湿润的眼:“还没有,我只是……”他赌气一般道,“你明知道我在气什么。”
杨锐微仰着头,波澜不惊:“那你为什么要上来和杨惠相亲呢?”
一击毙命。
杨锐长叹一声:“走吧,陪你逛一圈我送你回去。”
徐宏慌忙抓着他:“不对!杨锐你听我说……”
他话到一半后面突然冲上来个人,撞的他踉跄几步松开手,对方低着头也不道歉就蹿出去。
徐宏直觉不对劲,还没喊住,杨锐已经几步追上去一记横踢把人撂倒在地,扣着手不让动弹。
徐宏赶紧追过去。
杨锐把男人手里紧握的手机抽出来给徐宏:“看看钱包还在吗?”
徐宏一摸裤兜果然没了。
他彻底无语了,两次了,不是销售就是小偷,每每要表白都被打断,老天爷是要玩他吗?!
被摁在地上的人早疼蔫儿了,“哎哟哎哟”叫着交出了钱包。
徐宏接过数数钱数,忿忿拿起手机报了警。
从公安分局出来快九点了,天上朦朦胧胧挂着月,皎洁的光芒与车水马龙交相辉映,人间天上,星河璀璨。
街肯定逛不了了,杨锐直接道:“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徐宏摇头,停下来:“杨锐,我有话和你说。”
杨锐看他。
他想一定要了,再不说出口他没被炸弹炸死要先被憋屈死。
他和杨锐这一点缘分来的太不易,军队里朝夕相对的人,却在想融进对方生活时无数次错过。
要没有这次相亲呢?他们是不是也会如同所有普通的战友一样,退役,结婚,生子,沉湎平淡的生活,偶尔怀念过去惊心动魄的峥嵘往事,亦或是牺牲在某个地方,余许多遗憾无人知晓。
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
他也只是,怜惜自己那一点心。
徐宏道:“杨锐,你妹妹是为什么来相亲的,我就是怎么来的。我不是要和你杠,只是身不由己来了,最初也只希望能和这位姑娘说一声对不起,我心有所属。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你,我也不会愿意和谁一起从早逛到晚的。”
夏风猎猎,卷起头顶红旗招展,五个星若隐若现。
徐宏深吸一口气,踏出脚步。
国旗在上,在我最神圣最崇高的信仰前,向我最想最爱的你表白。
“杨锐,我爱你。”
杨锐看着他,唇边温和的笑意一点点收敛,眉眼微凉,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人到了某个年纪就自然沉淀下来。歌不必听最热闹的,只听个欢喜就好,酒喝七分就足够醉人,爱人也只要守着那一个。
古诗说,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一见钟情的事这么多,难的是多年以后我依旧爱你如初。
年少时肆意妄为,将生死之事看作荡气回肠,年岁渐长,越发现柴米油盐的平平淡淡反而最难得。
可身在沙场漂泊无定,杨锐自觉是此生难得到那平凡的美满,因而私心他深爱了十年的人,能有着人间烟火的幸福。
得知徐宏是杨惠相亲对象时候杨锐是有偷偷窃喜的,如果真的好成了,杨锐也能更名正言顺守着他护着他。
七尺之躯已许国,余下给你的心意我都嫌少得可怜,又怎么舍得你接受呢?
杨锐紧蹙着眉,背着手朝前走了一段又转回来到他面前站定,难得一向沉稳的语气失了些许分寸:“你这人,你真是,真是……”
徐宏弯着嘴角,苦涩地自嘲:“任性妄为?还是胆大包天?”
杨锐瞪着他,许久无声,最终无可奈何地,妥协一般道:“你真是仗着我喜欢你,竟胡来。”
徐宏不可思议瞧着他,眼底一寸寸可见的明亮起来:“杨锐?”
杨锐好笑:“惊讶什么?你我十年了都看不出来我说真心还是假话?”
徐宏疯狂摇头,眼眶有些湿润。
“怎么又哭了?”杨锐抱怨一句,指腹在他眼眶旁揩了揩,顿了顿正色道,“徐宏你可想好了,越过这条线我们就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好哥们好战友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得把私心给我收好。”
徐宏破涕为笑:“早想好了,花了十年,现在看来也不算晚。”
杨锐眉眼松动,嘴角也微微勾起来:“那幸好没迟到。”
恰似一阵清风拂过,天上星辰抖落进千门万户,倦鸟归巢,百川归海,有情人也终成眷属。
—徐宏,你有什么愿望?
—我愿海波有平,愿袍泽与共,愿人间白首。

彩蛋
杨锐到家时杨惠早就回来了,躲在爸爸身边贴心小棉袄样打游戏,一看就是怕她哥上来揍她找靠山。
他心情好不和妹妹计较,瞪了她一眼转身去倒水喝。
杨司令抖抖报纸:“那徐教授的儿子怎么样?”
杨锐抬着水杯想了想:“还不错,我挺喜欢的。”
杨惠手一抖,被吃掉半血。
杨父闻言抬眼瞥了眼儿子,见他不是开玩笑低下头去:“那挺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杨惠:“???”
等等爸你的重点呢?我相亲对象突然就变嫂子了?
(end)

后记:
听的是《同归》这种荡气回肠的歌,写的却是儿女情长,我没救了,
小猫报恩越写越ooc就删了,八千多字删的我心滴血orz,但这篇写完一数也差不多8000+,得到了些许安慰(坚强流眼泪.jpg)
强烈推荐大家去看《超时空同居》!雷佳音真可爱!我要pick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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