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Luv Letter（上）
终于在虫2上映前赶完了工，一个有点长的短篇，分个上下。
Summary：Tony从16岁那年开始每个月都会收到来自未来的信。
Warning：MCUA4背景，主要角色死亡，但是HE
英雄属于Marvel，ooc是我的。
*****
一开始Tony以为是个恶作剧。
他17岁的生日父母意料之中没有赶回来，所以那个派对开的有些疯狂，听到门铃从沙发上滚下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清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开门。
清晨的深林还有些浓雾弥漫，Tony只看见了白雾中一个缥缈绰绰的人影朝他挥了挥手，指了指门口的邮箱，然后就消失了。
20世纪了还有人依赖这种古老的联系方式。
Tony一边腹诽一边走到大门外打开了深红色的邮箱，抱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推销广告扔掉后拆开了顶头的那封信。
有些意外信封上的收信人竟然是自己，Tony打开信纸边走边读起来，信上的字迹稍显稚嫩，对方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少年。
“Dear Mr.Stark，纽约今天没下雪。”
Tony狐疑朝窗外朦胧的晨曦瞥了一眼，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定义成了一个玩笑。
【Dear Mr.Stark，纽约今天没下雪。这是我回到这里的第一个圣诞节，也是没有你的第一个圣诞节。
Ned上周和我说知道一种古老的传说，给深深思念而逝去的人写信他们会收到，要是你还在一定会笑这是藐视科学的无稽之谈，可我还是有些心动，所以我写了这封信。
我不太习惯写些什么，虽然有时你爱嫌我说话太吵，但落笔成字又觉得无话可说。
我的感冒没有好，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好不了，所以晚上Happy安排的圣诞晚会就没有去。May去参加聚会了，Karen关闭了系统躺在战衣里睡觉，恐怖分子也要过圣诞节，谢天谢地纽约还算和平，但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屋子里安静的可怕，还有些无聊，于是我又开始想你。
我总是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自你走后已经过了一个深秋，但我还会从噩梦惊醒，有时坐在纽约的高楼上总无缘无故发呆，甚至走在路上看见你的纪念像就开始流泪，我仍旧觉得你没有离开我，像噩梦最后关头就能醒来，但是妄念成空。Mrs.Potts说你只是换了个方式继续守护这个世界，我愿意这样相信着。虽然我还是很想你，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也能走出失去你的阴霾，愿时间能治愈一切。
战后一个月我去了欧洲旅游，你不敢相信我居然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能遇见怪物袭击人群，之后的战斗虽然残酷但万幸我都搞定了，我看到了你留给我的实验室和那些装备，谢谢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但我觉得你希望听见我说“谢谢你，Mr.Stark”。
我在欧洲遇见了新的朋友（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情况有些复杂），他告诉我世界并非我目之所及，在宇宙中还有许多平行世界。我不能否认这个假设让我兴奋起来，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是不是代表有朝一日我能再遇见你，虽然Mr.Fury说平行世界理论还有待考证，但我愿意为重逢而努力。
May在开门了，这次就写到这里，祝你圣诞节快乐！
（ps：我不太能确定收信地址该寄往哪里，填了你曾和我说过的长岛庄园，上帝保佑不要退回来）
——Peter Parker于2023.12.25】
Tony捏着那封信满头雾水回到了屋子，收信人写的是Tony Stark，可里面写的内容当事人却看不太懂。
他把那张薄薄的信笺抖了抖，暗揣这不是寄错了人就是个不太高明的恶作剧，毕竟看到自己的名字用在一个去世的人上总会有些膈应。
他在上楼前喊住了从厨房出来的英国管家：“Jarvis，这个房子在我出生前有谁住过吗？”
Jarvis擦了擦手，温雅笑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少爷，毕竟从我的爷爷开始就在这里服侍Stark家族了。”
“Get it.”Tony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他很快将那封信抛在了脑后，Stark家的少公子总是很忙的，他从MIT毕业回来后就周旋于各种聚会，放浪形骸得意忘形。
所以收到第二封信时候Tony结结实实愣了一下，他用力锤了一下被酒精泡了一整夜的脑袋，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还是同上次一样的雪白信纸，青涩的少年字迹。
【Dear Mr.Stark，圣诞节快乐！请恭喜我，今年圣诞我不是一个人，Mrs.Potts去新加坡开会没能赶回来，所以Morgen就交给我照顾了。她和你很像，是个古灵精怪的好姑娘，我刚用一个蜘蛛发射器哄她睡下才有空做一点其他的事。
去年圣诞节给你寄的信没有退回给我，我也没敢去邮局问，就当你已经收到了，所以今年决定继续写一封。
这一年我过的乏善可陈，好的消息是我拿到了MIT的录取通知书，校方说你早就写好了推荐信，谢谢你Sir，你从前总爱劝我去你母校念书，MIT会是个好的开始，我答应你不辜负这份期望。
但是坏的消息就太糟糕了。平行世界理论的实践展开一直不算顺利，Dr.Bruce帮了我很多，但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之后我去问了Mr.Strange，他告诉我在当前的世界线穿梭平行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文明维度太低，其他时空的高阶文明可能路过，像雷神和神秘客，但从我们的世界到别处去没法做到。
我尽量想把这件事表述的不这么难过，可是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晴天霹雳。我已知道宇宙无限辽阔，可就让我见你一面的小小愿望都无法满足，又何其残忍。那天晚上我躲在你的实验室哭了很久，我知道这很丢脸，明明发誓过不再轻易哭泣，可我竟然没有忍住。
但我总不会放弃的，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愿意为之付出我的所有，所以祝我好运吧，Mr.Stark。
蜘蛛侠的工作我还有在做，但最近有点烦恼去波士顿念书后纽约好邻居的失踪怎么解释。Nick Fury邀请了好几次让我加入复仇者，他不知道我早已经是复仇者的一员了，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这是我和你的秘密，不过我毕业后可能会考虑他的提议的。
窗外又在放烟花了，星辰如雨，灯火璀璨，我有点想你。——Peter Parker 于2024.12.25】
蜘蛛侠是什么？Morgan又是谁？
Tony皱着眉躺在床上，将带着墨迹的信纸揉成一团又展开。
指尖摩挲着书写纸的墨迹，信的结尾有小小一滩水渍，将Parker的那个er晕开模糊，他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忍不住烦躁地把纸丢在桌上。
他决定找出恶作剧的那个人。
Tony的狐朋狗友一贯多，在一个个排查嫌疑后他打开了MIT的校园系统，用自己设计的一个小小系统黑进了学校的信息库，调出了所有的新生入学信息，没有找到一个叫Peter Parker的名字。后来他干脆把近十年入学的学生统统计算进来，筛选后只找到一个五年前入学的Richard Parker勉强符合，但Tony调查完对方生平没有找到任何和自己交集的信息。
线索就这么断了。
而Tony一向是顽执的人，整整一个星期他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聚会不去了，女伴也不找了，专心致志和那两张纸搏斗。
贴心的管家乐于见小主人这样的好学钻研，在和Howard打电话都表现出对Tony浪子回头的喜悦。而后者则欣慰与疑惑半参，他太知道儿子的性格，难相信青春期的叛逆会有一天突然不见了，心里暗暗决定手头工作完结后就和妻子立马回家看看这个小混蛋到底在搞什么。
遗憾的是，Tony耗了一个星期也没能研究出蛛丝马迹，纸是正常的书写纸，墨水也是普通的廉价墨，除了内容一切都很普通。
如果承认这不是个处心积虑的恶作剧，那么只有一个荒谬的解释：这封信寄对了人寄错了时间，这个Peter Parker要寄给的是未来早已经死去的Tony Stark。
想到这里Tony瞳孔猛然缩了一下，他不是虔诚的基督徒，也不相信任何灵魂鬼怪，可是现有的科学无法解释这封信怪诞不经的内容。
他用黑色的记号笔在Tony和Morgen之间拉了个箭头，又在Peter上顿住，于是他走远了几步，把那个关系图放大琢磨了半天最后无奈放弃。
盛夏还剩一点尾声了，树上的蝉鸣依旧吵着聒噪。
Tony捧着咖啡在熏风里站了一会儿，想到了最后一个办法：这个人似乎都是每年的15号寄信，他可以提前等在大门口的邮箱旁，问一问邮递员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七月下旬，破天荒的，Tony拒绝了一切外出的邀请专心呆在家，等待的时间无所事事，于是他到庄园后面的森林湖边盖了一间林中屋。
稍嫌炎热的午后无聊，他就搬了个凳子坐在湖边钓鱼，Jarvis来陪过他几次，后来Tony发现英国管家钓起来的鱼比自己多之后就拒绝对方再靠近湖边。
日子晃眼走向14号，那天深夜Tony打开了大门的监控，裹着毛毯从窗户一跃而下，守在了红色的邮箱旁边，为了保证清醒，他刚刚喝下三罐咖啡，精力旺盛的可以熬到后天早上。
整个夜晚他都是醒着的，靠着邮箱观察天上的星座，然后看着月亮逐渐西移，东方一点点泛起鱼肚白。
在第一道曙光接触到地平线的一瞬间Tony突然感觉一阵困意袭来，他心底涌起不详的预感，但只来得及挣扎了一秒就闭上眼栽倒在地上。
他被刺眼的阳光唤醒，在睡眼惺忪中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后他猛然跳了起来，把身上毛毯扯开大力打开了邮筒，果不其然，里面静静躺着一封信。
“Shit。”Tony暗骂一声，他拿起信急匆匆赶回了卧室，把昨晚的监控调出来。
快进了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蹲着的录像，他把时间调到快日出的时候，然后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看着画面里的自己突然像中了麻醉剂一样栽在地上，之后一直到刚才那个地方除了自己空无一人。
这绝不可能。
Tony紧皱着眉把录像往前调，可是无论多少遍那个画面永远只有他一个人。他把视频拷贝进电脑，一帧一帧进行数据分析。在第十遍重复那个画面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日出的时间是5点04分22秒，但在秒数即将跳到22时候卡了0.33秒，极短的一瞬间，然后又恢复正常，就像是在两个间隔的秒数之间突然插入一个时间段，而就是这个数据无法提取的瞬间，那封信出现了。
Tony站在桌前，外头太阳高升暑气逼人，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不信怪力乱神，继承了父亲的科技天赋，科学就是他唯一的信仰。
20世纪初爱因斯坦提出广义相对论，此后数十年物理学界都在为时空穿梭的理论实践争辩不休，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说明四十年后时空穿梭不再是科学界的空中花园，有人登上了高峰。
Tony被自己的假设狠狠惊了一惊，他脑子乱成一团，除了窥见科学前沿的狂喜，还有许多的疑惑迷茫和好奇。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自己收到信，也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自己的信寄给了过去，以及，他能否和这个人说一句话。
所有的谜团扯成一张大网，他困在迷宫里，出口似乎只写在神秘的信纸里。
至于自己的那个结局，Tony倒没太大感觉，死生如常，何况要真如所言，他还有四十年时间挥霍。
他把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停顿了很久，抻手拆开了信封：“来吧，让我看看未来的神谕。”
这次的纸不是上两次的书写纸，有些泛黄的粗糙，要Tony来说，更像MIT学校的专用纸，他目光落在文字上。
【Dear Mr.Stark，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三年，我现在在MIT的学生公寓瑟瑟发抖着给你写信，是的，今年暑假开始我就是MIT的新生了，恭喜我吧。
波士顿的冬天好冷，你以前从没和我说过，屋子里的暖气不够足，我只好穿着蜘蛛战衣给自己取暖，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觉得这里一切都很好。
我选修了电子工程专业和物理学，学校的课程不算太难，我还可以应付得来，同学老师都很友好。对了，你一定不知道你的照片被挂在了工程系的学院名人墙上，表情严肃的有些失真，我每次路过都会停下来看一看。学院里有很多人都崇拜你，但他们有时把你描述的太夸张，我想要是知道钢铁侠会和一个青少年坐在KFC吃芝士汉堡他们大概会大跌眼镜。
我最近有减少想你的次数，May觉得是个好现象，她说你刚走那段时间我仿佛把自己封闭在了另外的世界，灵魂跟着你走了只留下一个空壳。我承认那时我很难过，但May有点夸张，她自从知道我是蜘蛛侠后就整天提心吊胆，在这一点上Ms.Pepper和她心心相惜。
但不论我还是她都知道蜘蛛侠无法停止保护世界，这是英雄的责任，我不能推卸。I'm on my way,follow you.
平行世界的研究我还在断断续续尝试，但是不太成功，Bruce劝我放弃，他总说逝去的永远是逝去，没有任何办法让破镜重圆，再多的平行世界也不是原来那个。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
外面在下大雪，让我想起纽约圣诞节那天的大雪，你撑着伞来接我放学，难得没有开车。我没告诉你其实我带了伞，但我宁愿和你一起撑一把慢慢走回家，那短短十五分钟的路程是我迄今为止最幸福的时刻。
夜很深了，楼下烤火鸡的味道好香，我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回来睡觉，希望梦里能见到你，祝你圣诞节快乐，Mr.Stark。——Peter Parker于2025.12.25】
Tony在看到MIT挂了自己的照片还是有点想笑，他在学校一向是老师最头疼的那种离经叛道的学生，居然也会有被别人崇拜的时候。
他大致把信浏览完，又勾勒出几个疑似线索的关键词，第二次出现的蜘蛛侠，平行世界，钢铁侠，还有英雄。
他目光在最后那个词上停了片刻，想到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还是有些古怪。他对Howard一生奉献给国家的做法颇有不满，也发誓绝不会和他做一样的人，这个Tony Stark看起来和自己一点不像。
Tony皱了皱眉，把信叠好放进柜子里。
他逐渐掌握了来信的规律，因为时间流动的不同，Peter给他寄出信是在每年圣诞节，但他在每月15号会收到来信。
他不知道信怎么寄过来的，有次心血来潮写了一封回信放进邮箱，三天之后被退了回来，理由是查无此人。
于是他也知道了这是条单行道，只能从未来到过去，而不能从过去展望未来。
来信一直不断，窗外的绿叶变黄又枯萎，Tony也从逐渐变坚毅的笔迹了解了Peter Parker是个就读于MIT的青年，和未来的他关系亲密，同时在兼职一项叫蜘蛛侠的工作，大概类似Howard在神盾局那样。而自己成了钢铁侠，大概和蜘蛛侠差不多，结婚了有了一个叫Morgen的女儿，然后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了。
Tony觉得这有点新奇又恐怖，他读着Peter的信仿佛站在命运女神的镜子前，窥视未来的倒影。有时他也会觉得说不定这封信真来自平行世界，否则怎么解释他一个一心只想醉生梦死的花花公子会拯救世界。
这种心态直到他收到12月的来信。
这是第八封信，寄信的人已经度过了四年时光，从MIT毕业，回到纽约创业。
难得今天Howard和Maria还在家，Tony和母亲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跑进了卧室。
Howard忍不住皱起眉：“他这什么态度？”
Maria朝丈夫笑笑：“比起从前已经很好了，慢慢来。Honey，你得收拾东西了，五角大楼那边又开始催促了。”
Howard朝Tony紧闭的门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站起来。
Tony拆开了信，只读了开头第一行字他就皱起了眉。
【Dear Mr.Stark，今天有一点点糟糕。
Morgen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是的，那个至今都不会说脏话的小天使和她的同学打了一架。她还算机灵，老师叫家长时候报了我的电话。
老实说我今天实在糟糕，章鱼博士在圣诞节停了整个纽约的电，我好不容易才将他抓给Nick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我赶过去后才知道Morgen和人打了一架，原因是那个女孩说Morgen没有父亲。那一瞬间我真的很生气，不是对Morgen，也不是那个女孩，而是对我自己，我明明尽了所有力，还是没能保护好你爱的人。
Morgen哭哭啼啼和对方互相道歉后我就抱着她离开了。圣诞节的午后街上人不多，我就没有荡蛛丝，而是抱着Morgen走回Stark大厦。我给她买了一个棉花糖，终于止住了小天使的泪水。
她靠在我怀里说对不起，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忍不住心酸难抑。
我恨过命运，它给你太多痛苦和磨难。我曾经想过假如我能早出生二三十年，回到你17岁时那个冬天，我会帮你留下Ms.Stark，不至于要你承担失去父母的绝望和痛苦；我会在你被恐怖分子绑架时第一时间将你救出来，不让病痛毒素折磨你日夜不眠；我会一直陪着你，朝朝暮暮，就算所有人都指责你也要抱住你，那最后的响指我来打，死亡交给我，我愿如永远高举火炬的石碑，完完全全遮挡住所有苦难，慰藉你饱受煎熬的灵魂。
可是时间永远向前，我无法回头，也不能改变过去。
Morgen临睡前问我为什么你要离开。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没法和一个十岁的女孩解释死亡是英雄的宿命，因为我自己也无法参透，或许很多年后她会明白，但答案只有你知道。
最后祝你圣诞节快乐。——Peter Parker于2029.12.25】
Tony念到最后全身血液都凝固起，他将Ms.Stark死亡那段仔细读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整个人浑身冰凉。
17岁的圣诞节前夕，正是这个月，如果信说的是真的，他的父母会在不久后离开他。
Howard和Maria的身体一向健康，不可能是疾病，那只有突如其来的意外。
Tony瞳孔猛然一缩，他迅速站起来拉开卧室门，脚步却在踏出房门的一瞬间顿住，脑子里爱因斯坦和爱德华洛伦兹的脸来回穿梭。
“你可以回到过去，但无法改变任何事。”
“只要轻轻扇动翅膀，就会掀起一场暴风。”
他咬了咬牙，最终推开门冲下楼。
“Mom Dad！”
Maria停下弹钢琴的手，抬起头温柔一笑：“怎么了，Honey？”
Tony停下脚步，欲言又止，他死死掐着手心，有些艰难道：“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准备外出？”
“嗯哼。”Maria朝Howard出来的方向望了一眼，“我们准备去巴哈马群岛度个假，在此之前去一趟五角大楼，有什么问题吗？”
“能不能把计划推迟？”Tony从牙缝挤出这几个字。
Howard从房间走出来：“推迟？你还真把你爸爸当成美国总统了？”
Maria不赞同地瞪了丈夫一眼，站起来担忧地抚上Tony的脸：“Hey，你看起来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Tony握住母亲的手，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又望向Howard，他舔了舔嘴角，焦虑道：“你们不能去五角大楼，那里会有危险，我不希望你们去，如果真的要去，也请带上保镖。”
Maria和丈夫对视一眼，转头回来：“Tony，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Tony一把挣开她，他有些焦躁地揉了揉头发，最后颓然下来：“你们不会相信我的，这个原因太疯狂了，但我真的是为你们好！”
Howard皱着眉站了一会儿，最终放下包拿出了手机拨出了电话，让对方把自己的行程换成飞机，并安排几个保镖。放下电话他沉声对满脸惊喜的Tony道：“我希望回来后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Tony飞快点头：“我发誓！”
Howard搂着妻子一起出了客厅，叫住了门口的管家让他收拾东西一起出发。
Tony沉重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轻快，他揉了揉脸避免自己露出什么傻兮兮的表情，然后他想起了那封信。
他又冲回了楼上，从桌边捡起那封信，刚才被父母的事冲击太过，现在冷静下来再读，才感受到信里扑面而来的苦涩。
这些感情是前几封所没有的，从一封信开始Tony看见的是一个乐观开朗的男孩，他虽然情绪低落但一直努力向前，直到这里Tony才窥见那些努力轻描淡写但背后汹涌滔天的痛苦和后悔。
Peter说的那些苦楚他都还没经历，也难有共情，很多时候他就像隔雾看花，只是读着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的故事。
而此时他心里泛起苦涩的涟漪，像一根针细细戳进了心脏，有绵绵的阵痛。
Tony抹了把脸，犹豫再三还是把信折叠放好。
那天开始直到圣诞前夕Tony都一直忐忑不安，像即将奔赴刑场一样等待现实的宣判。
圣诞节过去了，Howard和Maria没有回来，讣告也没有送到，然后在26号的早晨，Tony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Tony，我希望你现在是清醒的。”
Tony揉了揉眼睛：“Yes？”
“很好，你有看过今天的报纸吗？”
Tony打着哈欠从门缝抽出今天的晨报打开，一边浏览一边漫不经心回答：“是，我正在看，我昨晚没有开派对，实际上我很久没有开了谢谢，第……”
他目光落在第三版版头上，然后整个人僵住，那上面赫然写着Dr.Frank在从五角大楼返回曼哈顿途中遭遇车祸不幸身亡。
电话里Howard的声音有些失真：“那晚本来是我和你妈妈在那辆车上，Tony，我希望等我回来后你能和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Tony呼吸急促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的Howard，挂了电话后他呆坐在地上，脑子里乱哄哄嘈杂一片，仿佛劫后余生的庆幸包围住他，之后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我做到了。
他紧紧握住拳头深呼吸，但依旧控制不了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仿佛窥见天机的少年，从Parcae手中接过纺锥，将Atropos即将剪短的命运线缝原。
如果现实真的可以改变，那么是不是说明未来那些所有的遗憾都有机会重新弥补？Tony转动着手里的笔，有些浮想联翩，那么他可以不被恐怖分子控制，预防未知的病毒，或者，改变自己的死亡。
想到最后Tony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下来，他惊觉自己改变了父母死亡的事实，极有可能会改变未来，也就是说，有很大可能他再收不到Peter的来信了。
Tony的心一沉，不知为何有些晦涩的阴霾，连喜悦也没有方才浓烈了。
虽然他擅自把Peter看成一个非现实的人，但不可否认对方的来信给他乏味无趣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让他得以踩着月桂，触碰命运女神的手。
Peter是他的Parcae，他不愿失去。
Tony坐在沙发上，颓然用报纸捂住脸，他讨厌无法掌控的感觉，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稍晚些时候Howard和Maria回到了家，在饭桌上Tony把从收到第一封信开始整件事叙述了一遍，当然省略了自己死亡的那部分。
Howard紧锁着眉头听完，然后他略思索了一会儿开口：“照你的说法，这是时间异常波动导致了回溯？”
但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对，没有道理异常的回溯会定时定点在同一个人身上，除非这个人身上有什么必须要信到他身边的理由。
他望着Tony心里划过几分担忧，神情肃穆：“既然事情还是未知，最好保险起见，以后的来信交给我找人研究。”
Tony立马拒绝：“No！不管怎样这封信是寄给我的，你没有权利让人试探我的隐私。何况”他沉下眼，有些艰涩道，“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来信。”
Maria从桌下握住Tony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
Howard已经很少看见儿子颓然的模样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尽量不用生硬的语气道：“时间比你想象的要脆弱，也远比想象的永恒，你并非不能收到他的信。不过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要是想深入研究时间领域我可以给你介绍个人。”
他从公文包翻出一张名片递给Tony，“Hank Pym，量子研究领域的佼佼者。”
Tony愣了一下，他接过那张卡片抬头看Howard，嗫嚅了下嘴唇最后轻轻道：“谢谢你，爸爸。”
Howard神情猛然一顿，他故作轻松摊开手，眼眶却有些微红：“Well，听你一句道谢可真不容易。”
Maria在一旁露出浅浅的笑。
晚饭后Tony躺在阁楼打开天窗仰望星空，他看的出神，身后忽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是Maria。
“不介意我打扰到你和星星的约会吗，Honey？”
“当然，你是这里的女王。”Tony坐起来，笑着和她道。
Maria走过来，轻轻摸了摸儿子毛绒绒的棕发，在他身边坐下来，声音温柔：“不要担心。”
Tony哽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我没有担心，我觉得一切都很好，得知了未来，了解时空穿梭不是空谈，甚至明天我就要去研究时空穿梭，我高兴的不得了。”
Maria静静听着他有些快速的辩解，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温和和无奈，然后看着儿子在自己的注视里渐渐收起声音，最后泄气道，“是的，我很担心再收不到他的来信。”
“Tony，”Maria心疼地拍拍他的手，“虽然我嫁给了一位科学家，并生了另一位小科学家，但我是个虔诚的基督徒，除了科学，我还相信神迹。如果某些事命中注定要出现，那么无论什么时候它都不会消失，而是坚定到它使命结束的那天。”
Tony勾了勾嘴角：“Thanks，Mom。”
“不要放弃希望，my boy，我们永远都站在你身边。”
Maria抱了一下Tony，在他耳边轻轻道：“最后谢谢你救了我们，Tony。”
Tony手一顿，然后他回抱住母亲：“这没什么，为你们我愿意付出一切。”
“So do we.”Maria放开手站起来，在离开的时候又转过来，“顺便一提我觉得你的社交不要走向另一个极端，你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Tony挥了挥手：“我会的，放心妈妈，晚安。”
在Maria的脚步渐渐消失后，Tony才重新把目光投向夜空，长岛的夜还没有染上光化学污染，星辰璀璨，连成浩浩荡荡的河汉，北极星的光芒明亮而耀眼，连月光都融化。
他伸出手，佯装抓住那颗永恒的天星，心里忽然有些想念Peter，不知遥远的未来，是否也有同样的夜晚，他会抬起头仰望星空。
第二天Tony就跟着Howard去了Hank的实验室。
Hank Pym是标准的科学Geek，一开始Howard介绍自己的儿子一直漫不经心边听边回答，在听到Tony是为了时间穿梭研究来的时候他停下了手的实验，抬起头眼里迸发出热烈的光芒。
“时空穿越？我以为除了爱看科幻小说的小男孩已经没有对这个感兴趣的了，毕竟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一直被诟病是异想天开。”
Tony挑了挑眉：“科学家也应该是最伟大的幻想家。”
Hank哈哈笑起来：“说的对，我很欣赏你，你和你父亲完全不一样。”
“不用谢。”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Tony收起了笑：“我一直在想，假如时间是一条直线，我们是这条线上运动的点，能不能有个介质帮助我们从这个点到那个点，这个在实践上可不可行？”
Hank皱起眉思索了一阵：“很妙的点子，但是现在的技术不太可能造出能承受人体重量的安全介质，时间会把你的身体撕裂。”
Tony闻言沉下脸。
Hank接着道：“不过你的想法也不完全不能实现，我最近有在研究量子领域，这个东西还没有和神盾局报备，所以是非常私人的研究。”他朝Tony眨眨眼，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管试剂，“还在研磨的半成品，控制人体变化的粒子。”
Tony小心翼翼从他手里接过那管殷红的液体，有些目瞪口呆看Hank对他眨了眨眼：“我以为你是那种埋头实验的Geek。”
“神盾局可不是MIT。”Hank好脾气笑起来，“所以你有兴趣加入我的研究吗，你的点子给了我很好的启发，或许可以通过量子领域来打破时间的限制。”
Tony愣了一下，而后掀起狂喜：“我愿意！”
“So good。”Hank敲了敲桌面，抬起头深深望了Tony一眼，“但有件事你必须想清楚，时间是非常危险且不可控的，玩弄时间的人有朝一日也会被时间玩弄，所以Tony你得想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Tony张了张嘴，“我只是想明白一件发生在我身上困扰的事。”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Hank点点头：“好，来吧，欢迎你加入时间之旅。”
这之后Tony就在Pym的实验室常驻下来，他在MIT修的是工程系，对高深物理这一块研究也刚入门，为了更好的交流，他从中央图书馆和私人收藏家手里搜集了所有关于时间研究的学著，废寝忘食扑在上面。
Maria有时见他吃饭都拿着一支笔在桌子上演算，忍不住嗔怪Howard要带出家里另一个书呆子。
Howard只好摊开手表示我拦不住他。
时间继续往前，逐渐逼近每个月的那个特定时刻，Tony望着墙上的日历跳动的数字，越发烦躁慌乱，为了避免这种情绪的折磨，他干脆直接搬到湖边的屋子里，故意把自己埋在枯燥的理论实验里，忘记时间。
在熬过两天两夜的一个量子实验后，Tony一觉从下午睡到第二天中午，他从床上起来去给自己找点吃的，打开冰箱发现已经空空如也，只好咒骂一声穿上外套回家。
他特意绕开了大门外的邮筒，推开家门走进客厅，Maria坐在沙发上拆信，看见他莞尔一笑：“Hey boy，我想有个东西可能是你的。”
Tony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桌上赫然放着一个熟悉的信封，他心狂跳起来，快步走上前去抓起那封信：“今天送来的吗？”
“是的。”
Tony努力想克制自己扬起来的嘴角，他在母亲戏谑的目光里假装镇定地走回房间，关上门瞬间就迫不及待拆开了信，在看到熟悉的字迹后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是Peter。
【Dear Mr.Stark，圣诞节快乐！今年我过的还不错，公司终于走上了正轨，Mrs.Pepper和Hoppy帮了很多忙，管理公司和做超级英雄实在让我分身乏术，终于了解你当初的感受了。
说到Happy，他今年六月和May结婚了，婚礼办在东海岸，你的小天使做了花童，那天万里无云，一切都完美，要是你在场就更好了。
Ned也找到了他的Destiny，一个他从大学就开始追的女孩，他们今年一起和双方父母吃了饭，大概很快好事就近。
兜兜转转，好像莫名其妙我就成了单身那个，之前Ned问我有没有意向定下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至少我觉得现在的生活还算理想，我的亲友平安幸福，纽约和平无战事。我还是会想你，但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浓烈又绝望，伤口终究会愈合，它会成为习惯然后逐渐平静如水，推涌着我奋力往前。
而最终我们都能得到想要的。
愿你在远方永远幸福。——Peter Parker于2030.12.25】
Tony读到最后，他指尖落在那个名字上轻轻摩挲着，心里一遍遍默念就忍不住有些发烫，像细小的蒲公英飘飘荡荡。
他很想告诉这个Peter他的信自己都收到了，因为他自己挽救了父母死去的遗憾，而自己迟早会研究出到未来的办法和他见面，所有都会好起来。
我的小Parcea。
Tony忍不住亲了一下落款，将那份信装好，又翻开写满密密麻麻标记的实验数据。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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